张干(1884年(甲申年)-1967年(丁未年)),字次仑,号攸凰,著名教育家、原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
张干(1884-1967)教育家。字次仑,号攸凰。湖南新化(今新邵县坪上镇)人。
1908年湖南中路优级师范学校毕业,获举人称号,留校任教。后在北京国立美术专科学校、湖南省立第一中学、省立长沙女子中学等校任教。
1914年任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次年8月,学校发生反对省教育当局增收学杂费风潮,张出告示开除毛泽东等进步学生学籍,因此去职。后继续在长沙从事中学教育,又曾任省立六中校长、湖南省督学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毛泽东的关怀下,经湖南省人民政府安排,任湖南省人民政府参事、省政协委员。
1967年1月21日,著名教育家、原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校长张干先生因病逝世。副省长周世钊(原一师学生)主持追悼会,并在追悼会上满怀深情地讲述毛泽东主席对这老校长的客观评价和深切关怀,使人们的尊师情意更加浓厚。
毛泽东在湖南一师求学期间,他十分尊敬老师,注意虚心向老师求教,与许多老师建立了终生不渝的深情厚谊,并从许多老师良好的思想品德及言行中受到了深刻的影响。对毛泽东影响最深的老师有杨昌济、徐特立、方维夏、袁仲谦、王季范等。毛泽东对湖南一师校长张干因额外征收学杂费有过激烈斗争,但张干在年老处境困难时,却得到毛泽东的尊敬和关心。
张干在接任湖南一师校长之职时,一个公文包,一把油布伞。他和一师前任校长孔昭绶分处两个极端:孔昭绶温和大度,笑容常挂在嘴角,很有魅力;张干严厉,不苟言笑,不招人喜欢。孔昭绶思想开明,注意因材施教,对学生的综合素质尤其是思想品德方面颇为重视,他鼓励学生关心国家大事,鼓励学生参与到救国行动中去,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张干却不然,他古板守旧,要求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禁止学生参加与学习无关的活动,给老师和学生们制定了繁琐苛刻的校规,还开创了“月考”的新制度。自然而然地,学生们乃至很多老师敬重孔昭绶,排斥张干。
1915年6月,湖南省在军阀汤芗茗的控制下,湖南省议会公布一项决定:要额外征收师范学生十元学杂费,校长张干坚决执行。但这一决定遭到家境贫寒的大多数学生的激烈反对,斗争的矛头自然对准校长张干。湖南一师的学生纷纷罢课,在校内外掀起了声势洁大的“驱张运动”。
一天,毛泽东和挚友萧子璋(后来成为著名诗人的萧三)路过“布告栏”,仔细阅读传单后,毛泽东说:“子璋,我看这些传单并没有击中张干的要害。”于是二人来到古色古香的君子亭,毛泽东奋笔疾书,一张四千余言的《驱张宣言》立马挥就。子璋一看,《宣言》上写着:“张干自到我们一师任校长以来,对上逢迎,对下专横,教学无方,贻误青年……”
张干清楚地记得,当他读到这份传单时,气得热血直往上涌,一方面因文章尖刻而恼羞成怒,一方面又为文章的磅礴气势所折服。
“开除!”张干校长作出了决定,“将毛泽东等带头闹事的十七名学生统统开除!”
这一“决定”,再次在一师校园里掀起轩然大波。
教师杨昌济认为:“校长对毛泽东等的处分决定,是一个绝对的错误!”他立即联络徐特立、方维夏、王季范、袁仲谦等先生,在临时紧急校务会议上与张干据理力争。杨昌济在会上慷慨陈词:
“我建议,张校长如果坚持开除毛泽东等学生,我们全体教职员工罢课罢工!”
倔强的张干终于让步:“好,我收回成命。但毛泽东这些学生必须给记大过处分!”
当通告栏里贴出校长签署的给毛泽东等学生记大过处分的决定后,学生们再次沸腾起来,坚决重申:“张干一日不离校,我们一日不上课!”
学潮,在继续扩大……
省教育厅无奈,只好将张干免职。
张干在离开他执教六年的省立第一师范后说:在学校只有校长开除学生,学生开除校长,这是第一次。
小小的10元是他和毛泽东矛盾激化的导火线,也是他结束一师校长的主要原因。可谁有知道在这10元钱的背后的故事呢?
为了不让学生出这10元,张干深知学生穷苦,一个大洋都交不起,他数十次往返于都督府和学校之间,只为求姓汤的拨款,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后来学校连伙食费都拿不出来,张干自掏腰包(其实他也很穷),甚至连怀表都变卖了,给学生买米。他向长沙巨富——陶斯咏的父亲求助,希望从他手中给学校借点钱。陶翁满口答应,甚至提出捐给一师5000大洋,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开除毛泽东。张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且朗声说道:“我张干决不拿学生的前途换大洋……”但他从没有向学生透露一句。
被免职后,在杨昌济一再坚持下,他才向一师的老师们说下那些在心中压抑很久的话。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认真仔细的把办公桌擦得干干净净,静静地站立许久,离开了。
这是毛泽东的一位校长对毛泽东的另一位老师杨昌济在被免职后告别一师(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所说的话
“我知道我很苛刻、不近人情,我也知道学生们讨厌我,包括很多老师都觉得我太过于保守迂腐,但这是我的本意吗?孔校长(孔昭绶)满腔爱国之情,更有兼济天下之心,可到头来却只得到了一张通缉令,不得不背井离乡,甚至差点给一师带来灭顶之灾,这都是因为现实太黑暗了啊!抵抗既然无用,便只好委曲求全了,我不能拿学生的命运开玩笑啊!我让学生们死读课本,两耳不闻天下事,只是想让他们在乱世中保全性命,等到时机到来之际再去施展他们的才华和抱负啊!
往事历历难启齿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当年的老校长张干贫病交加,最困难的时候,竟无米继日。他几次想给自己的学生毛泽东写信,请求援助,但几宗往事却使他实在难以启齿。
第一件,就是1915年的“驱张运动”。
第二件是,经过土改,张干被划为“地主”。一个地主,怎么能向国家主席请求援助?
第三件,1945年张干在邵阳市省立六中当校长,见报载蒋介石两度拍电报给毛泽东主席,请他到重庆进行和平谈判,自己也曾拍了一封电报给毛泽东:
“延安,毛润之学弟勋鉴:抗日获胜,建国弥艰,万恳应召赴渝,赞襄国政,幸勿固执,致失人望。
张干1945年8月21日”
“万恳应召赴渝”,召者,皇帝的圣旨也。这不明明把蒋介石当成“皇帝”,把毛泽东当成“下臣”吗?“幸勿固执”,还不好像在说毛泽东不愿和平而老蒋则竭诚希望和平吗?唉!毛泽东能原谅自己吗?
1950年10月15日,中南海丰泽园毛泽东的客厅里洋溢着欢声笑语。这是毛泽东举行家宴,欢迎自己青年时代敬重的师长徐特立、谢觉哉、熊瑾玎和同学周世钊等。
毛泽东一边饮酒,一边回忆一师那古朴的校园,谈论当时每一位清苦的老师。“啊,淳元,”毛泽东问周世钊,“我们的老校长张干先生还健在吗?”“在,他一直在教书,现在在妙高峰中学教数学……”
“哦,”毛泽东放下筷子,情不自禁地说“张干先生办事果断,很有魄力,是个很有才干的人,才三十几岁就当了我们的校长,不简单啊!当时,我很不喜欢他,认定他这样的人一定会向上爬。实际上,他当时要爬上去也是很容易的。可是,他并没有爬上去,没有进入仕途。新中国成立前他吃粉笔灰,新中国成立后还吃粉笔灰,难能可贵,难能可贵!”
“是的,润之,”徐特立放下酒杯,慈祥地望着当了国家主席的学生,“张干年轻有为,而且有股韧劲。”“嗯,”熊瑾玎笑道,当时我常说“‘张干张干,肯干肯干’。他有一种湖南人特有的蛮子精神。”“润之,”周世钊有点难过说,“张干一家六口,现在十分困难。他身患重病,整日卧病在床。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微薄的工资,有时竟几天无以为饮呢!”“哦,”毛泽东站起来,用略带责备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老同学,“淳元,你怎么不早说?对于张干这样的老教育家,应该照顾,应该照顾!”
以后一连几天,毛泽东都约周世钊(时任湖南一师校长)到家中欢聚。每次,毛泽东和周世钊都谈及老校长张干。几天后,周世钊写信向张干说了毛泽东对他的关注。周世钊哪里知道,毛泽东已直接致函湖南省政府主席王首道:
“首道同志:
张次
(张干别号)、罗元鲲两先生,湖南教育界老人,现在平均七十多岁,一生教书未做坏事。我在湖南第一师范读书时,张为校长,罗为历史教员。现闻两位先生家口甚多,生活极苦,拟请湖南省政府每月每人至少给津贴米若干,借资养老。据罗元鲲先生来函,曾任我国文教员之袁仲谦先生已故,其妻七十岁饿饭等语,亦请省政府酌予救济。并请派人向张、罗二先生予以慰问。张、罗通讯处均为妙高峰中学,袁住新化,问罗先生便知。
顺致敬礼!
毛泽东10月11日”
王首道接信后,立即先后两次给张干一家送去救济米一千二百斤和人民币五十万(旧币)。张干看到毛泽东给王首道的信,又接到王首道送来的米和钱,激动得双手颤抖,泪流满面……
1951年暑期,张干接到毛泽东主席寄来的请帖,请自己最敬爱的老师到北京叙别后之情。张干激动得热泪夺眶而出。
张干到京后,9月26日上午,与李漱清、罗元鲲、邹普勋一起游览故宫,陪同他们参观的办公厅干部告诉张干一行:11时请在招待所等候,毛泽东主席要派专车来接他们到家里吃饭。张干高兴得抖着花白胡子说:“啊!终于要见到润之了!”
11时后,一辆小轿车把张干一行接进了新华门,行至丰泽园。车一停,便见满面红光,身材魁梧的毛泽东笑着迎了上来。
“张校长,您好!”毛泽东紧紧握住张干的手,凝视自己三十多年未见的老校长。
“您好,润之!”张干苍老的眼里噙满泪。
老人们走进客厅,毛泽东谦让着,一定要老师们坐上席。
“李老,”张干让着李漱清,“您老是润之童年私塾的启蒙先生,请坐上席。”
“您是润之的校长啊!一校之长,当然要坐首席!”八十高龄的李老风趣地说。
“好!就依李老的话,”毛泽东笑着说,“还是请老校长坐上席吧!”张干这才不得不坐上席。
“润之,”老校长说,“你身体还这么好!”
“哈哈,这是在一师时洗冷水澡锻炼出来的!”“你还是那个老脾气!”“老校长,您大概忘了,”毛泽东厚大的手放在张干布满青筋的手上,“在一师时我就听您讲过,我身上兼有二气,虎气和猴气。虎气为主,猴气兼之。这二气可以说左右了我的一生。”“嗯,”张干深思着点了点头,“一师闹学潮那阵,我可被你的虎气吓住了,所以才力主开除你,真对不起啊!”老校长张干终于向学生说出了憋在心内几十年的道歉话。
毛泽东摆摆手:“当时我虎气太盛,要是像现在这样多点猴气,就不会发动‘驱张运动’了!”张干听着学生的肺腑之言,眼里噙满了泪水:“总之,这是我不对!身为教师,我深感惭愧!”“老校长,您老言之过重了,”毛泽东诚挚地说,“‘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这样的‘寸草心’,是怎么也难报答尽老师‘三春晖’的啊……”
毛泽东向张干递上一支烟,诚心赞许道:“次仑先生,您和元鲲先生都没有加入蒋帮,这很好。在旧社会,这就很不容易啊!……次仑先生,您老现在还在工作?”“我在长沙妙高峰中学教数学。”“您老年事已高,就不要再教书了,”毛泽东关切地望着老校长,“学校应该予以优待,薪水照发。”“谢谢您的关照!”张干流下了激动的泪。
12时15分,正式开席。毛泽东不停地替四位老师夹菜送汤。“次仑先生,”毛泽东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我祝您桃李满天下,为我国的教育事业做很多好事!”张干激动地站起来,举杯与毛泽东一碰,一饮而尽。回敬一杯,“润之,我也敬你一杯,祝我们的国家在你的领导下,兴旺发达!”“谢谢!”毛泽东一饮而尽。
饭罢,毛泽东亲自陪同四位老师参观中南海。他们缓缓并排而行。张干指着平静的水面说:“我们的青年时代是在惊涛骇浪中度过的。我们的晚年,可能会像这中南海的水面一样平静吧!”毛泽东说:“这很难讲啊!风一刮大,中南海也不平静呢!”“润芝,我记得你在一师时最喜欢游泳,现在还游吗?”“游!而且风浪愈大的地方我愈喜欢去游!”
“你实在是太喜欢风浪了,青年时代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张干一语双关地说。
“老校长,”毛泽东被老校长风趣而贴切的话语逗笑了,“您说对了,我一辈子就是在大风大浪中闯过来的。”“大风大浪可以磨练人造就人。”张干深思说:“可是,润芝,你也得记住这句古训:‘水能载舟,也能覆舟。’”他像青年时代一样启发着自己的学生。“老校长,我记住了。”毛泽东面容严肃、深沉地回答。
晚上,毛泽东派人给四位老人送来礼物,每人一份。这些礼物是:布鞋一双,褥子、盖被各一床,枕头一对,香皂一块,牙刷一支。送礼的工作人员特别对四位老人说明,这是主席用自己的稿费买的。张干赞许地点点头说:“还是当年那个脾气,一丝不苟,一尘不染!”
11月8日下午3时,一位工作人员来到张干他们住所,恭敬地说:“主席请各位到中南海摄影留念。”张干高兴得连声说“好!好!”在中南海,毛泽东愉快地陪张干、李漱清、罗元鲲、邹普勋四位老人合影留念。主席还特将老校长拉到自己身旁。照完相,毛泽东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和这么多老师一起照相,值得纪念!”
晚上,毛泽东再次宴请老师们。
11月12日,张干正准备整装南归,一位工作人员抱着一个包裹进来。“张老,毛主席本来亲自来为您老送行,但这几天实在太忙,特地让我代表他来向您老表示歉意。”说着解开包裹,“这是毛主席送给您做零用的一百五十万元(旧币),另外还有一瓶鹿茸精,他要我嘱您每天饭前二十分钟服二十滴,还特别关照,请您多保重身体。”张干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眼角泪水泉涌。
1963年初,周世钊以湖南省副省长的身份前来看望老校长张干。
几天后,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亲自驱车探望张干。“张老,我刚从北京回来,代表主席看望您老人家来了!”张平化微微一躬身,尊敬地说。“不敢当,不敢当!请坐。”张干吃力的从病床上坐起来。张平化凑近张老的耳朵说:“主席十分惦记您老人家,他特地要我带点钱给您老用。”张平化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千元人民币。“啊,不敢当!不敢当!”张干连连推让。“这两千元是毛泽东自己的稿费。”张平化紧握着张干枯瘦的双手,耐心地解释,“主席请您一定要收下,如不够用,可再写信告诉他。”“啊!”张干捧着张平化塞过来的人民币,双手微微抖颤,“张书记,我张干身体老朽,再不能挺起腰杆来为人民做点工作,这,这……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
手迹内容:
次仑先生左右:两次惠书,均已收读,甚为感谢。尊羔情况,周淳元兄业已见告,极为怀念。寄上薄物若干,以为医药之助,尚望收纳为幸。敬颂早日康复。毛泽东一九六三年五月二十六日。
1913年春,年仅20岁的毛泽东自愿报考湖南公立第四师范。当校长看了他的作文试卷后,不禁连声称赞:“这样的文章,我辈同事中有几个做得出来!”
结果,名列榜首的毛泽东被该校录取。1914年春,第四师范并入第一师范(即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根据当局指示,湖南公立第四师范春季招收的学生和第一师范秋季招收的学生均编入一年级,分别编为6、7、8、9、10五个班级。毛泽东被编为仅有30名学生的一年级8班。和原来一师的学生相比,毛泽东等原四师的学生等于在一师多读了半年书。从此,毛泽东开始了他长达5年半之久的师范学习生涯。
1915年,当时湖南省议会颁布了一项新规定:从下学期开始,每个学生须交纳10元学杂费。这首先遭到了那些家境贫寒或因种种原因得不到家庭接济的大多数学生的强烈反对。须知,这等于让他们多读半年书,多拿半年学杂费啊!有人透露:这个所谓“规定”,是该校校长张干为了讨好当局而向省政府提出的建议。
于是,湖南省立第一师范的学生们纷纷举行罢课,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驱张运动”。他们首先在校园内外大量散发传单,无情揭露校长张干的所谓“劣绩”,诸如“不忠、不孝、不仁、不悌”等等,企图通过舆论把张干搞垮。可是,毛泽东看了,则不以然,感到他们这样去写并没有打中张干的要害。他心平气和地对大家说,我们不是反对张干当家长,而是反对他当校长。既要赶走校长,就要批评他办学校如何办得不好。大家一致认为毛泽东的意见很对。于是,毛泽东重新起草了一份传单,批评校长张干如何对上奉迎,对下专横,办学无方,贻误青年。并连夜派人赶印出来,次日清晨带回学校,广为散发。
此事很快传遍了省城。湖南省教育司当即委派一位督学来湖南省立第一师范调处,在全校召开大会,要求学生复课,不准继续“胡闹”。这更使学生们火上加油!他们纷纷给这位督学递纸条,上面写着:“张干一日不出校,我们一日不上课!”搞得督学狼狈不堪!他只好答复说:“你们还是上课吧,下学期张干不来了。”
这样一来,可把张干气火了!有一个学监向他告密说,这份传单是二年级8班学生毛泽东写的。而身为一校之长的张干,也断定这篇内容充实、自出机杼、议论纵横、气势磅礴的文字是出自毛泽东的手笔。于是,张干当即决定:要挂牌开除包括毛泽东在内的17名带头“闹事”的学生。
消息传出以后,曾经为毛泽东讲授过修身、教育和仑理学等课程的杨昌济先生(即杨开慧同志的父亲)对此愤愤不平。他在课堂上谈到这个问题时,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下这么两句诗“强避桃源作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是啊,杨昌济先生决不会容忍学校当局把他一向期望很大,并视为“柱天大木”、“当代英才”的毛泽东开除的!于是,他先后联络了徐特立、方维夏、王季范、袁仲谦等先生,仗义执言,据理力争,并为此专门召开了全校教职员工会议,为学生们鸣不平,共同向校长张干施加压力,迫使校长张干收回成命。可是,一师的学生们并不就此罢休,他们继续发动罢课,重申自己的誓言:“张干一日不出校,我们一日不上课!”在众目睽睽之下,校长张干再也混不下去了,只好卷起铺盖走了。
下35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解放初,66岁的中学教员张干惶惶不安:一是恼恨自己当了“地主”。他家”“本是贫农,以后任教40余年,靠积蓄购置了一份田产,未想却成了地主;二是当年的学生毛泽东如今成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悔当初不该提出开除他,又给记大过;三是在重庆谈判前夕,他给毛泽东发了一封电报,请他“应召”赴渝,还要他“幸勿固执”,这不是替蒋介石说了话吗?张干日夜在惶惑与苦闷中生活,又兼生活窘困,有时竟无以为炊。他想给毛泽东写信,却拿不起笔来。
1950年10月5日,毛泽东在自己的家宴上,向湖南一师校长周士钊打听起张干来。在座的还有徐特立、谢觉哉、熊瑾玎等人。他听说张干一直在教书,当时很受感动,说:“张干这个人很有能力,30多岁就当了一师校长,不简单,原来我估计他要向上爬,结果没有。解放前吃粉笔灰,解放后还吃粉笔灰,难能可贵!现在看来,当时赶走他没多大必要,多读半年书有什么不好?”周士钊接着把张6口之家的生活窘况和愁苦心境一一向毛主席作了汇报。毛主席感慨系之,不假思索地说:“对张干应该照顾,应该照顾!”
10月11日,毛泽东致函湖南省主席王首道:“张次岑(张干别号)、罗元鲲两先生,湖南教育界老人,现在均70多岁,一生教书,未做坏事。现闻两先生家口甚多,生活极苦,拟请省政府每月给津贴米若干,供资养老……并请派人向两先生予以慰问。”于是,1200斤救济米和人民币50万元(旧币)送到了张干家。
张干感激异常,夜不成寐。灯下,握笔含泪给毛主席写信。“润之吾弟主席惠鉴:敬启者,……深感吾弟关怀干的生活,(弟)经国万机,不遗在远,其感激曷可言喻?”
接信第二天,毛泽东就亲自给张干回了信,言对张干的生活困难“极为系念”,这一语牵心动肠,力重千钧。张干欢欣鼓舞,以他的学生中出了这样一位伟人而高兴,感到这是他最值得骄傲的一天。一家人将信看来看去,笑逐颜开,张干的病似乎也好了一半。他曾给毛泽东记大过的事,原来是讳莫如深的,此刻竟忘乎所以,向家人絮絮叨叨摆谈起来,宛如一个天真的孩童。
张干应毛主席之邀赴京。到京后,毛主席又请来青少年时代的师友罗汉溟、李漱清、邹普勋,到中南海一起吃饭。叙谈间,毛主席叫来子女,向他们介绍自己的老校长和师友,诙谐地说:“你们平时讲你们的老师怎么好,这是我的老师,我的老师也很好。”大家顿时消除了拘谨情诸。张干这时却想到当年那场学潮,一边吃,一边作检查。毛主席缓缓地摆摆手:“我那时年轻,看问题片面。过去的事,不要提它了。”饭后,主席陪他们参观中南海,看电影。几天后,毛主席派卫生部副部长傅连璋来为张干等人检查身体。
在京两个月,张干不但国庆时登上了天安门观礼台,游览了京津名胜,还乘飞机鸟瞰了长城风光。
不久张干回到湖南受聘为省军政委员会参议室参议、省政府参事室顾问。每月”“领取的聘金,加上学校的薪水,使一家生活有了保障。他常参议国家大事,应邀作报告,深为人敬重。60年代初,人民生活比较困难。张干此时身体不适。不久,他又收到了主席的信,说“寄上薄物若干”。谁知他竟收到了毛主席托省委书记张平化同志捎来的2000元钱!
张干曾在病中两次写信给毛主席,请他设法帮助其女儿返湘工作,“以便侍养”。接信后,毛泽东同志一面积极为老校长张干分难解忧,一面给湖南省副省长周士钊写了一封亲笔信:“老校长张干先生给我来信,尚未奉复。他叫我设法帮助其女儿返湘工作,以便侍养,此事我正在办,未知能办得到否?如办不到,可否另想办法。请你暇时找张先生一叙,看其生活上是否有困难,是否需要协助。叙谈结果,见告为荷。”
不久,毛泽东同志便接到了周士钊的复信。1963年5月26日,毛泽东同志亲笔给张干写了一封回信:次岑先生左右:两次惠书,均已收读,甚为感谢。尊恙情况,周。寄上薄物若干,以为医药之助,尚望收纳为幸。
敬颂早日康复。
10年浩劫时,有人造谣说张干家藏有金银,是剥削来的。加上他当过“反动校长”,便于1966年9月抄了他家,抄走了张干心爱的书籍、资料,外带500元存款。
张干凄楚异常,病体难支。他的幼子张六如悄悄进京,见到了中央办公厅的负责人。他出示了毛主席与父亲来往信函和合影,带回一封加盖了中央办公厅大印的函件并500元生活费。于是被抄去的部分东西和500元存款,给退回来了。
1967年元月21日,张干溘然病逝,享年8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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